Zhou Bailiang
Apr 6, 2021

如果巴赫是一个设计师

“Logo的位置不要动,所有的色彩必须遵循我们的标准配色。包括设计规范里的字体都不可以进行任何的修改。“

“ 使用原生的iOS界面元素”

作为设计师, 我们是不是经常从听到这些话?

即使是在300年前在音乐家巴赫那里同样的限制。 今天是复活节,让我来跟各位分享一下巴赫是如何在1723年创作该作品的。

巴赫的一生是创造的一生,也是不断跳槽的一生,1723年,他从德国中部的柯滕来到了莱比锡,就任当地的音乐总监(Thomaskantor). 这个职位不仅仅在莱比锡,在整个德国也是引人注目的。他平时要组织安排城里的四个重要教堂的音乐活动。按照惯例,从复活节前的一个周日(palmsonntag )起到复活节的周五(Karfreitag),教堂里的音乐要暂停。到复活节再重启系统,所以每年的复活节的宗教音乐剧,是开年的大节目,也是当时万众瞩目的大事件。

对于居住在当时有着“小巴黎”之称的莱比锡的市民而言,去教堂做礼拜,他们并不只是来这里等待接受“灵魂的净化”,也是来让音乐愉悦自己的耳朵的。尤其是到17世纪,来自意大利的歌剧这一新的形式已经从南方传到了德国。老百姓们都对这一充满的表现力的音乐形式都很喜欢。特别像一年一度的复活节大型宗教活动上的音乐,简直就像今天的我们去欣赏一场摇滚音乐会一样,这可是件大型的全民参与的娱乐活动。

然而巴赫的雇主:莱比锡的教会可不这样想。莱比锡所在的萨克森是马丁路德宗教改革的中心地带。巴赫可以为宗教剧作曲,然而填词的部分所有的内容必须得完全遵循当时马丁·路德所翻译的圣经原文,这可是神圣不可侵犯的。音乐绝对要像教会这个大stakeholder服务。在1723年巴赫接受莱比锡音乐总监的offer 里, 就有这么一段 (当年的德语原文,和今天的标准德语略有不同):

Zu Beybehaltung guter Ordnung in denen Kirchen die Music dergestalt einrichten, daß sie nicht zulang währen, auch also beschaffen seyn möge, damit sie | nicht opernhafftig herauskommen, sondern die Zuhörer vielmehr zur Andacht aufmuntere.

为了维持教会安排音乐的良好秩序,使音乐不会持续太长时间,不要搞成了歌剧那种样子,而是更多的让观众来开心的朝拜。

“歌唱相当于做了两次祈祷 — 马丁·路德” 。教堂音乐一直是教会的一个重要的“灵魂净化”的工具。 巴赫是一个虔诚的新教徒,他当然希望自己的音乐作品既能让听众喜爱, 同时又能“政治正确的”满足教会给他的任务。 如果真能像马丁·路德的所说的那样:歌唱等同于双倍的祈祷。如果大家能够更多的参与这个其中的合唱的话,不仅仅甲方满意,用户体验和满意度也能这个刚来莱比锡的音乐总监站稳脚跟。

整个约翰受难曲,全长两个多小时,中间穿插了12 个教徒可以跟着一起卡啦OK的唱段,12,正好是基督门徒的数字。剧中,巴赫无伤大雅的穿插了好几段女高音的咏叹调,和富有诗歌风格的人声叙事。所有这些安排都让听众的屁股在教堂的硬木板凳上呆的太难受。

约翰受难是一个例子。作为大师,他平衡了用户的愿望,Stakeholder 的需求,自己在音乐上的对边界的探索。巴赫不仅仅在音乐上让我们感动,他的那些在音乐之外的才能同样让我们在300年以后受到启发。

opernhafftig (歌剧一般的)到今天自然不再是个艺术上的需要争议的问题了。 2014年,Sir Simon Rattle 指挥柏林爱乐演了非常一场视觉上非常现代的“歌剧般”的受难曲,各位有兴趣可以找来看看。youtube链接

参考文献

SOLI DEO GLORIA Wege zur Musik — Johannes-Passion, Bayerische Runkfunk

Gottfried Scholz: Bachs Passionen 2105 Schott Music

https://jsbach.de/bachs-welt/dokumente/1723-5-mai-leipzig-endgueltiger-revers-des-thomaskantors